第141期:《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》

国医大师熊继柏谈成长之路(连载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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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勤奋读书
胡岱峰先生收我为徒后,我们在一起学习的共有三十六位学生,我在班上年龄排在倒数第二,但入学后的第一次考试又拿到了全班第一名。当时与我共同学习过的很多同学都知道,只要是考试,大家奋力争取第二名,第一名肯定是我的,在学习上我一贯是自信的。在跟随胡岱峰先生学习期间,我优良的记忆力和理解力也得到了老先生的瞩目和重视。
  当时全班同学在一起读书,并没有条件买书来人手一本,于是胡岱峰先生要求抄一本、读一本、背一本。一开始读的书是《雷公炮炙四大药性赋》,先生规定一个月之内背完,结果我花了四个早晨就背完了。背完书,童心未泯的我跑出学堂到处玩。胡老先生发现学堂里学徒都在读书,独有我不见踪影,于是便派一名学生寻我回来,责问说:“都在读书你怎么跑出去玩耍了?”我则直言“书已背完!”于是先生让我当众背诵,我一字不差背诵完毕,令先生大吃一惊。自此先生开始对我区别教导,不断给我开小灶、加新码,于是乎 《医学三字经》 《汤头歌诀》 《药性歌括四百味》 《时方妙用》 《时方歌括》等中医基础著作不到一年时间就被我“消化吸收”。当同班学徒尚在中医基础著作里咬文嚼字时,先生把 《伤寒论》原文三百九十七条交到我手上。背下《伤寒论》 原文花了我几个月的时间,随后老师又再要求我背诵 《金匮要略》,彼时的我稚气未脱,尚有孩子气的不忿,觉得为何同班学徒只有我一人苦背这些理奥意深的医学古典,无奈老师严厉,惟有服从。殊不知,如此繁重课业实是胡岱峰先生的垂爱和倚重,老先生真是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对我培养和教诲。如是三年学徒,我在上述医学著述之外,还系统背诵了 《医宗金鉴》 的 《伤寒心法要诀》 《四诊心法要诀》 《杂病心法要诀》 《妇科心法要诀》 《幼科杂病心法要诀》。大量的抄、读乃至通背,再结合胡老先生的答疑、纠错,我练就了扎扎实实的中医童子功,这些中医基础的学习成为我医学生涯的根基和源泉。
  学徒三年期满,1958年,16岁的我便开始
独立行医。治病,仅有娴熟的基础理论知识是不行的,面对繁杂的病情,中医童子功却无处发力。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 20岁,缺乏临床经验和更加深厚中医理论知识的我虽能在临床中偶然得手,但并不能称得上是一位真正的“明医”。这时候,我又遇到了医学生涯中第二位老师—— —常德地区名老中医陈文和先生,曾留学于日本东京大学,在石门县开馆行医。这一年,陈文和先生在石门县开办中医进修班,听到消息,临床中颇感吃力的我觉得机会难得,厚着脸皮向我所在医院领导请求考试进修,领导耐不住我的纠缠,只得放我参加考试,历来不怵考试的我果然又考得石门县第一名,顺利成为陈文和先生门下弟子。开学后再行入学考试,毫无例外我又拔得头筹。学习一周后,陈文和先生就格外注意到我,单独与我谈话,问我读过哪些医书,我一一详细汇报。先生在讶异于我的中医童子功的同时,却也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我中医理论学习的短板与不足—— —尚未研习《黄帝内经》,更未曾涉猎《温病条辨》、《温热经纬》 等温病学诸家著作,由此我才恍悟中医学习是“天外有天”。此后,源于陈文和先生对我中医童子功的赏识,他亦如胡岱峰先生一般单独为我开小灶,指导我系统研习《黄帝内经》 及温病学诸家经典。更难能可贵的是,陈文和先生单独给了我一本其亲自撰写的方剂书,涵盖方剂达 1000余首,并嘱咐我抄写下来。遗憾的是,当时在进修班学习期间,我刚刚打开温病学的宝库,正如痴如醉的研习 《温病条辨》 《温热经纬》 《叶天士温热论》等著,同时开始涉猎 《黄帝内经》,于是对于陈文和先生的方剂书,我只是利用晚上的时间诵记,背熟后并未抄写。数月后,送还方剂书,陈老先生得知我没有抄写便委婉地提醒我“日后未必记得”,而我则自信满满没有重视。时至今日,这本珍贵的方剂书我已经不能全本记诵了,深以为憾!至此,在扎实的中医基本功基础上,我对于四大经典的研习在两位老师的督促提携、严格要求的教导下也基本完成了。在数年行医经验基础上加之名师点拨,我的临床水平得到了长足进步,临床治愈率大大提升。(熊继柏教授 讲述 孙相如博士 协助整理)